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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没发现,《美人鱼》是一部耍无赖的电影

2016-02-11 闵思嘉 虹膜
文 | 闵思嘉


作者是中国电影资料馆研究生,巨蟹座,四川妹娃子。


前天,虹膜发了这样一篇文章:我不欠周星驰的电影票钱,就来说说《美人鱼》的坏话,认为《美人鱼》不是太好,对此我有不同意见。




我的前提是,《美人鱼》真的非常「俗」。


别跟我辩这个啊,这部电影不就是说霸道总裁爱上一条鱼吗?要说这故事,玛丽苏小黄文都讲得比它好,而且影片里几乎所有笑点和段子,都是过去的老梗。


但这个俗,我buy了。




你们很多人的问题是,只愿意被精英主义的爱情感动,却羞于让自己对俗气的爱情感同身受。


《美人鱼》俗得直白,俗得真挚,俗得动人。不要把「俗」作为批判周星驰的借口,他从来没有自居过精英文化,他最俗的时候,比今天的邓超、俞白眉还low呢。




可周星驰最让我佩服的,是他始终能用「俗」来感动你,而不是使你感到厌恶,这是邓超、俞白眉做不到的。


《美人鱼》中的俗气爱情完全脱离现实,其发生没有任何可信的根基,这刚好成为周星驰无厘头风格的帮衬和对照。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情感状态,只有通过无厘头喜剧的方式讲出来,才让喜剧越发显得悲凉。


《美人鱼》既是玛丽苏,又是杰克苏。




从美人鱼珊珊的角度来看,那就是玛丽苏;而从邓超角色的角度来看,他虽已是亿万富豪,可也是从底层奋斗出来的,他是尹天仇、至尊宝、星仔、史蒂芬周,自然也是周星驰自己,不是杰克苏是什么。


当我们把获得成功作为底层人物逆袭的标志时,那么邓超已经完成了杰克苏的成长过程,但他却依然想要最不符合现代社会规则的一样东西——爱情。




如果说男权社会下的玛丽苏情感投射了女性的压抑欲望,那么更加现实的雄性竞争规则中的杰克苏情感,则更像是对纯情的回归。


有人说,创作者老了喜欢感怀过往,在作品中投射自己,投射再也不可能完成的梦想。




所以周星驰老了。他在《西游·降魔篇》里,把那句经典台词改成了「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」,也亲口承认「我现在这个年纪,你看还有机会吗?」


这种纯情与感怀,因为时间的流逝、人物的老去,尤其因为现实规则的不可抵抗,而具有了无可奈何的悲剧感。周星驰的大多数作品,尤其是中后期以来的作品,其本质始终是披着喜剧外衣的悲剧性,以及纯粹的纯情主义。




周星驰在《美人鱼》中搭建了一个「现实」的故事空间,它是按照现代资本主义的游戏规则运行的:环保和生态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文;我有钱有身材还有能力和你合作你就该爱我;人鱼没有科技,就像周星驰的小人物一样蜗居在破船,那就理所当然该被杀死,该被拿来研究。



现实空间与物质消费至上的规则往往是无可抵御的,但周星驰却用爱情故事的俗套,同时也用爱情故事的纯粹与无理由,让这种现实构架也变得虚幻起来,不管不顾地让坏人为爱变成好人,再打败其他坏人,最后杰克和玛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



会有很多人说周星驰从《功夫》开始走下坡路了,这是荒谬之论。


《功夫》的确是周星驰的巅峰,这只是意味着他不再需要用一部电影来压箱底,来证明自己。所以他开始信马由缰。


他用《长江七号》这样一个科幻电影,来大张旗鼓讲「我们虽然穷,但是不能说谎,也不能打人;不是我们的东西,我们不能拿;要好好读书,长大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」的朴素道理。




还有《唐伯虎点秋香》里的唐伯虎和秋香,《国产凌凌漆》结尾时的猪肉摊段落,《大内密探零零发》里满口的老公老婆,《食神》里的史蒂芬周和鸡姐,《喜剧之王》里尹天仇的「我养你」和柳飘飘的「你一定行」,都是一回事。




这些地方都体现了周星驰近乎偏执的、俗不可耐的浪漫主义。


我知道,很多人会觉得这是傻,但其实是因为他的内心比大多数人都更纯净。


《美人鱼》好就好在,干脆明目张胆地把这套傻逻辑讲出来,并借着喜剧的语境将其无限放大,放大到让事情变得荒谬过头,也就无人再追究其合理性。


这当然是在耍赖。


可是周星驰电影里最让我感动的几段爱情,全是因为他的无赖耍得好啊!




《美人鱼》延续了他过去作品中的爱情观,我猜,那说不定就是到现在还保持着单身的周星驰自己的爱情观——纯粹、没有理由、我爱你刚好你也爱我。


这种爱情观无视现实中爱情所受的局限和条件,没有拐弯,永不回头,因为从一颗心到另一颗心,中间只有一条直线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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